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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增勇:爱是苦难中最美的坚守

“往这扎,狠狠地扎,出血就好了……”我艰难地抡起胳膊,用拳头捶打着肋骨突起的那块,哭喊着,让母亲快点“动手”。

母亲被生活折磨得疲惫不堪的脸上,是辛酸的泪水,是刻骨的憔悴,也是躲不过的无奈。虽说那会,我的意识已近模糊,但我却清楚地看见:母亲的右手死死地摁在我的左手上;以阻止我胡搅蛮缠的自戕行为。而她的另一只手,却颤巍巍地,握着我“递送”给她的、一把带刃的水果刀;不知所措地她、痴痴地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,形似木雕。

“快点啊!”痛苦的折磨使得我筋疲力尽,连眼睛都懒得去睁;但无论我怎样的抱怨,呻吟,甚至谩骂,母亲都无动于衷——就是坚决不“下手”,只是嘴里一个劲地安慰,央求:“娃呀,有妈陪着你,你还怕啥?”“疫情马上就要结束了,你千万不能气馁,更不能放弃……”

母亲手中的刀,没有戳在儿子瘦骨嶙峋的身上。但她声泪俱下的每一句安抚,却好似一把把隐形的利刃,深深地刺在了我身体最薄弱的地方。那一刻,我仿佛一下子成长了、明白了。面对自己(疫情全面放开的十八天)犯下的不可饶恕的、愚蠢至极的错误,懊恼不已。

记得在一天夜里,看完有关统计方面的权威报道后,母亲以一种难以理解的复杂心情,抱怨道:“死了那么多人,干吗还要全面放开?”那时,突如其来的高烧,早已证实我“病毒”的摄入。严重的基础疾病又使我惶惶不安,痛不欲生。我撕心裂肺地哭闹、喊叫:让她快戳!但短窄的木凉椅上,母亲疲惫地蜷缩着骨瘦如柴的身体,充满血丝的眼睛、直直地盯着我看;只是不知何时,她手里的那把刀,早已被换成了“紧急呼叫”的手机。事后,母亲笑着说:那几夜,她手不离机,机不离手,时刻都在准备着拨打120急救电话……

有些事,生活中的我们、很难用科学的原理来解释清楚。就像无情、可恶的“病毒”一样,被怯懦、胆小的人惧怕着,同时也惧怕着刚毅、勇敢的人。很难想象,“病毒”如秋风落叶般的速度,带给我们难以承受的痛苦和经历;却唯独自轻自贱,“败”给了手无寸刃的母亲——她奇迹般地,成了家里唯一一个没有被“病毒”感染的人;也奇迹般地,让不可能再次成为可能,将我从死神的手里夺了下来。

回想疫情全面放开的不堪回首的十八天,真可谓是度日如年。或许,除了母亲,任何人都不能感同身受;凹凸不平的木凉椅上,那十八天爱的坚守,究竟意味着什么——它是在痛苦与挣扎中煎熬的十八天,是生命中最美好,最难忘、最幸福的十八天,是赋予我们希望的力量和顽强的意志的十八天;也是逆境中,涅槃重生的十八天,更是瘫痪十八年来,母亲爱的陪伴与努力生活的缩影。

试问:世间还能找得到,比这苦难中爱的坚守、更牢靠,更真实的情感吗?我想,绝无仅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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